第一次去陈家沟是1985年10月份。那时我还在部队当兵,马上就要复员了。其实原来我并不知道陈家沟,也不了解太极拳。上学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侠客,爱看什么《七侠五义》、《射雕英雄传》之类的小说,对展昭、白玉堂、丘处机啊那些人真是佩服的不得了。经常购买有关武术的杂志,象什么《武术健身》、《中州武术》、《武林》、《气功》等等,现在我还保存着《武林》创刊号。当兵在部队训练,什么军体拳、器械、障碍、战术、射击、长跑等我都在连队前列,年轻,身体素质好。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杨澄莆的拳架图谱,觉得非常有润味,产生了想学的念头。其实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太极拳还分什么陈式、杨式、吴式的。正好要复员那年在《中州武术》杂志上看到了陈家沟太极拳学校的招生广告,我就去了一封信,很快学校就给我回信了,并寄来了招生通知,告知10月1日开学。因为有事,我耽误了几天,直到4号,我才从新乡转车到温县,在快到赵堡镇的时候下车走了几里路来到了陈家沟太极拳学校.
过了村头的小桥没多远就到了太极拳学校。学校的大门两边是各一趟平房宿舍,院子里有一座二层楼房,上面是武术馆三个大字。一位管后勤的老大爷接待了我,说接到我晚来的电报了,特意给我留了个二人房间,让我先休息一下,吃饭在武术馆后面的东北角食堂。我还是头一次吃到河南这种带颜色的干面条,刚开始有点吃不惯,后来天天吃也就没什么了。其他先来的同学已经学了好几个动作了。当时学校的校长是村党支部书记张蔚珍兼任,老师有陈世通、陈春雷、陈小兴、陈长流等。世通老师还给我们讲理论课。我参加的那一期是第十七期学习班了,主要是学习老架一路和太极剑。当时黑龙江去陈家沟学拳的少之又少，牡丹江地区的几乎没有。我们每天天不亮就到馆里练拳,然后洗漱吃饭,上午学拳,下午学拳,晚上练拳,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拳练拳,每天至少在10个小时以上。我在学好新讲的动作后,还抓紧时间补上落下的动作,看老师有空就赶紧请教,很快就撵上了。当时主要是学动作,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太极拳,所以对什么放松、缠丝、八面支撑之类的要求只是字面上的理解。每天的运动量也比较大,中午睡觉就不愿意起来,外面一吹哨招呼还困的要命。陈春雷老师经常领我们到村头的那条大沟里练拳,有时候来外宾还有一些表演,一半都是小兴老师和村里的一些人上去表演。还有人来要求比试切磋的,学校就把客人请到办公室,拉上窗帘在里面,学生是看不到的,呵呵。有时间我也到村里转转,都是土路,有几个小卖店。我们一起学拳的还有保定的一个军官,他好象原来学过,经常对别人的拳架进行评论。一开始就我自己住那个屋,后来来了一个是浙江苍南人,好象叫祝冲,是跑供销的,来过好几次了,还学过形意拳,他和那些老师都非常熟悉,领我到陈长流老师家去,在那和长流老师学了推手,所以后来我去陈家沟就到长流老师家住了。他走了后,又来了一个河南人,是附近的,叫范庆喜。我们关系处的也很好,他骑自行车带着我到赵堡镇看电影,还领我去他一个村子里的亲戚家,在那住了一宿。他亲戚家非常穷,但对我们非常热情。第二天早晨给我们做了两碗鸡蛋面,他家的小孩也吵着要吃,我真都不好意思了,临走时给留下了10斤全国粮票。那时学校的学拳气氛非常好,天不亮就听见院子里“咚咚”的震脚声,谁还好意思再偷懒,同学之间也没有打架的。黄土地软硬适中,震脚也非常舒坦,而且在陈沟的那种练拳的感觉是别的地方所没有的。
学校的几位老师教拳都很耐心。特别是陈世通老师,当时脚脖子崴了,但对我们那种刨根问底的提问解答的很细致,而且不厌其烦的做示范,理论课也是世通老师讲；春雷老师的拳架如其人一样浑厚朴实,记得我要走的时候到他家里考试,他怀里抱个2、3岁的小姑娘看我们打拳。后来听说春雷老师前些年已经去世了,他的那个女儿现在在郑州陈正雷老师的武馆当教练呢；小星老师那时给人的感觉很严肃,但小星老师的发劲是我们非常佩服的,那种如金狮抖毛的爆发力到现在我也学不好。记得当时印象很深的还有小星老师的头型,往后梳的背头,很酷,当时我就感觉那根本不象普通农村人。
从85年开始陈家沟我先后去了好几次。除了第一次是到学校,后来去就直接到陈长流老师家里了。长流老师那时也是学校的教练,认识后我就到他家里去玩,他也指导我练拳,教推手。特别是和长流老师推手,他的力量和技巧使用的恰倒好处,根本不象有的人靠有劲来制服你,我就感觉到用力的话如泥牛入海,象按到轮子的边缘一样跑了,被他化到一边去了；如果不用力则必须不停地往后跳,要不就倒了,我也曾想突然发力偷袭,但都没得逞。在长流老师家里我又学了老架二路和刀。我每次去都住在陈老师家的厢房,一大早长流老师就喊我出去跑步,回来后练拳,他讲解的很细,也毫不保留,可惜我当时不能完全理解。长流老师的爱人对人非常热情,每当做好饭就喊我的名字,那种地道的河南口音叫我现在还忘不掉,经常有时候我还和朋友们说起。闲着的时候我也和陈老师的弟弟长军练练推手,他虽然比我小,但大多时候我推不过他。河南那个地方屋子没有暖气,我感到屋里比外面都冷,春秋的时候在白天在床上也得盖被子,实在不行我就出去溜达。有一次我去的一天正赶上有一家死人,请戏班子唱戏,晚上大家都聚集在那看戏。我去陈家沟有时候也碰到曾经一起在学校学习的同学,有的还互相通信,不过到现在都中断了。我每次去长流老师家学拳,他都不收我学费,基本是免费吃住,我真很过意不去,只好尽个人心意给点东西。
如今一晃近10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去陈家沟。听说长流老师后来到平顶山当教练。去年我从网上看到了长流老师家的电话,去了电话,是陈老师的爱人接的,我一说我是黑龙江的,他马上就记起我来了,仍然那么亲切,她告送我说他家里早已经盖了新房子,长流老师年年在外面教拳,又上新疆了,让我有时间再去陈家沟,并问我这些年的情况。我大概说了一下,这些年因为工作、结婚等情况我中断练拳有几年的时间,后来才检起来,98年温县太极武术馆的陈二虎和辛强老师专门来我家住了一个月帮我复习。我说我一定会再去陈家沟的。
虽然如今我已过不惑之年,但是来自陈家沟的经历,来自那些老师和老师家人的亲切感情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鼓励着我。如今我已经把太极拳当做我生命和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2007年4月) |
